想到有一天会死很恐惧 该如何面对它?
发布时间:2023-02-01 16:58:01死亡是什么?美国生死学家芝加哥大学库伯勒·罗斯教授说:“死,如同生一样,是人类存在、成长及发展的一部分。”她认为死亡是一种挑战,而且是一种人人会碰到的挑战,你不可能让它挑战你,因为每个人都会死。应该把死亡看作你生命旅程中的一位无形友好的伴侣,它温和地提醒你生命的轨迹。
死是必然的事,但主要还使人对死亡的强烈感受和不肯舍生的态度。自古以来,长生不老这个幻想不知迷惑过多少人。许多人为了求得长生,上山修道,结果一事无成。而历代统治者为了求得一己的长生幻想,不知浪费了多少民脂民膏,断送了多少无辜老百姓的生命。埃及的金字塔,秦始皇的兵马俑,徐福入海采药的大船,韩红的高达数丈的承玉露的铜柱,都是帝王妄想长生不老可笑的见证。
死是神秘可爱的剧场,它包含了人类所有的悲喜剧。对于神秘可爱的死来说,天性敏感的诗人一族较为显现,因为他们是人类中最为敏感真诚的一群,也许他们对死亡的恐惧和预感也更加真切、鲜明。
陶渊明在《挽歌诗》中说:“昨暮同为人,今旦在鬼录。娇儿索父啼,良友抚我哭。得失不复知,是非安能觉。千秋万岁后,谁知荣与辱?”
著名音乐家诗人海涅逝世前一年,在死神的催促声中,发现生活是美好的,写道:
乐器从我的手里落下,
那只酒杯,
我曾经与快感放在骄傲的唇边,
如今它打碎了,
碎成了许多碎片,
神啊!死亡是多么的丑恶、可悲,
神啊!在这甜美亲切的人间,
生活有多么亲切,有多么甜美。
俄国是人普希金写道:
到时候了,我的朋友,到时候了
心儿在请求停止跳动——
岁月如飞,每一天都要带走,
一部分生命光阴,我们俩
本想在一起好好生活,可忽然之间——
死期已近。
死,并不高深,并不可怕。它是一种人生进化,是一种人生旅途转折。不灭的是人们不死的希望,在人间,这些是影响比较大的。死去的人会给活着的人造成某种感觉上的缺失,而这种“不死的情结”则影响更加显著。
1997年,土耳其东南部城镇宾戈一户人家亲情如胶似漆,其乐融融,可惜在老夫人病逝以后,她的丈夫、亲儿和媳妇因悲伤过度在不足一周内也先后奔赴黄泉。这是一种悲伤过度而产生的万念俱灰的念头而造成无法解释的“链锁自然死亡”从情感的角度来理解,死亡是生者的悲痛,因为死者已不知人事,魂归尘土了。英国历史学家汤因比在《人与死亡的关系》中说:“死者所感受到的死亡的刺痛与丧失亲人的生者感受到的要少得多。经受死亡打击的苦难有两个方面,而生者经受的是正面打击。”在现实世界中,死亡面前,人们对子女亲情最为纠结、悲伤、痛苦,其次是亲密伴侣和密友。托妥耶夫斯基在《卡拉马佐夫兄弟》一书中描写了一位失去儿子的妇女向神父的央诉:
舍不得小儿子,老爷子,他快三岁了,三岁只差两个月。我想念儿子想的真苦啊!神父,想念儿子。这是最后一个儿子,同尼基图什卡生了四个孩子,可惜孩子老留不住,老留不住,好人,老留不住。我埋了头三个并不很可惜,把最后一个埋了,却让我忘不掉。好像他就在我前面站着,不走开,把我的心都撕碎了。看着他的小衣裳、小衬衫、小靴子、,就哭一场。我把他死后遗留下的一切东西全摆了出来,一面看,一面哭……哪怕只让我看他一眼,只让我再看他一眼也好,我可以不走近他的身边,在一边躲着不吭一声,只要能有一分钟再看看他,听听他怎样在院子里玩。有时走进来细声细气的喊:“妈!你在哪儿?”只要让我在听到一次他怎样在屋里迈着小腿走路,只要在听到一次小腿噔噔的走路的声音就好了。我常常,常常记得,他跑到我的面前,又喊又笑。我只要听到他的小腿走路的声音,只要一听到就能认出来的。
朋友的死亡也可以使人十分悲痛,人们常把朋友当成自己的影子。‘形影不离’的感情。圣-奥古斯丁在《忏悔录》中记述一个早年朋友逝世后他自己的悲痛:
面对这个痛苦,我的心情极为阴郁。我无论看到什么东西都是死亡··· ··· , 我的眼睛到处搜寻他,可是一无所见。我恨一切地方,因为那些地方没有他的影子··· ···我爱他愈盛,就愈憎恨,而且害怕死亡,死亡使我失去了他··· ···我觉得我的灵魂和他的灵魂是“两个身体内的同一个灵魂。”因此,我的生活对我来说是一种恐怖,因为我不会分成两半地活着。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死亡对人的影响是极为有力量的,因为每一个自然而平凡的死亡,对于个人来说它却是终极难忘,刻骨铭心,甚至是一生中最悲恸的经历,然而死亡就是这般残酷理性,无从改变。许多人不仅面对死亡的压力悲愤讨厌,而且害怕死亡不期而来索走自己的生命。人都是有畏死情结的,源于它并不自由的死。
列夫托尔斯泰有一则富有哲理的寓言——《老人与死》:一个老人背着一大捆草,柴禾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于是他哀求道:“我的死神,你在哪里?你快点来吧!”死神真的出现在他的眼前:“老头,是你叫我吗?有什么事?”老头顿时清醒过来,他回答说:“是我叫你来的,我想请你帮我把这柴禾拉回去。”这个寓言描写了人类怕死的天性。
许多人最担心的是一旦身死,万事皆休。叔本华说:“我们所以怕死,事实上是怕个体的毁灭。死也毫无隐讳地把自己表现为这种毁灭。但个体既是在个别客体化中的的生命意志自身。所以个体全部存在都要起而抗拒死亡。”
但是任何人对死亡的反抗都是以失败告终的,人对死亡的抗拒是一种悲剧性的抗拒,无论人们如何否定死亡,无论采取什么有效的办法来延续生命,但人类所做到的充其量不外乎是暂时的维持罢了。人类在死神面前不停地抗争着,同时人们自己也可以清醒地意识到,抗争是徒劳无益、无济于事的。人们所要趋向的永远将是死亡毁灭。因此,从古至今许多诗人和文学家都发出这样的哀叹:人生是个最大的悲剧。法国哲学家查-累鲁维(1815——1903)在他88岁的时候写道:“所有的人在他离开人世的时候,都来不及完成自己的使命,这是我一生所遇到的种种悲剧中最惨痛的一幕··· ··· ,哲学家不相信死的存在,但是哲学家到了老年也仍然还怕死。老年人是不会同死妥协的,但他又不能不向死低头。”
叔本华把生命本身化作满布暗礁和漩涡的海岸,人们小心翼翼,千方百计地避过这些暗礁和漩涡,尽管他们知道自己即使历尽艰苦,使出全身解数而有幸成功地绕过去了,他们也正是由此一步一步接近那最后的整个的不可避免的,不可挽救的船沉海底的结局。
抗死是人类的天性,恐惧死亡是其中最主要的因素,因为当一切宗教誓言以及不死的规矩的确立,总有大批人们去追随、拥护它的神圣之美,它们得到活着的人的认同,成为“不死情节”的产物,源于怕死。反之,如果你相信自己不怕死亡,那又该如何看待?是痛苦还是庆幸。
法国存在主义作家波夫瓦的小说《人都是要死的》就说了这么一故事。股市的主人公福斯卡于1279年5月17日生在意大利卡莫那的一座宫殿里,他在32岁那年喝下了一瓶神奇的药水,从此再也没有死亡的威胁了。他没有死,没有生命的终结,因此至今还活着。
他目睹过卡尔莫纳宫廷接连不断的弑君闹剧,协助过查理王征战欧洲,周游过新大陆印第安村落,也经历过震惊世界的法国大革命。数百年的风风雨雨,无处不闪现着他的身影,他像一个永恒的死者,奔忙着、奋争着。
他永远不会倒下。他战胜了饥饿和瘟疫,战胜了君王与世界,战胜了生命和死亡。他几乎战胜了一切,他真可称得上长生不老,甚至是“万寿无疆”了。可如今福斯卡真的做到长生不老了。可是他得到了幸福吗?没有,最终他还是陷入了孤寂和痛苦之中。他永远失去了丑陋的人类的尊严,不能再获得容易腐烂的爱情,虽然他有过妻儿,满足过情欲,虽然他腰缠万贯,能买下整个世界。
原来,人不能死亡就无法正常的生活。福斯卡自从失去了死亡的机会后,他的生活中再也没有了过去,也没有了将来,没有了记忆,也没有了希望。因为他就是永恒,可这样的永恒与死同样可怕,他眼看着人类一代一代历尽艰辛,然后徒然地死去。后辈忘记了前辈,自己又被后辈忘记。这样的永恒又有怎样的趣味呢?永恒的忧虑,倒不如死更为崇高。
于是,福斯卡梦寐以求的不是长生,而是死亡。他每次看到老年人安详地死去,就感到无比羡慕。世人都不能长生,唯有他能长生,可现在他对长生一点也不感到稀罕。世人拥有的东西他差不多都有了,可是惟有一件事情,世上人人都有,而他没有,这就是死。因此他现在奋力追求的是死亡。可是他刀剁不死、水淹不死,火烧不死,药毒不死,他永远失去了死亡的能力,成为世人眼中的妖怪。他是一个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永恒痛苦的不死人。
死,是个体生命和生活的最终确定,正是死亡这一最后结局,才使得生活丰富多彩,变幻万千。死造就了人生无数个悲喜剧,使它更有情调和趣味,如若不死,会是何等孤独,何其痛苦,何其空乏。再也没有生的意义。
生与死之间的墙难以闯过,人对死亡的恐惧难以克服,但正是这种恐惧束缚了人的自由。现在存在主义大师萨特曾写过一篇有关穿越生死之墙的小说《墙》。使读者克服恐惧,取得自由。按萨特的学说,人不但应自由的生,而且应自由的死。这就是说,人应该学会迎接自己的死亡,彻底克服死亡的恐惧,敢于赴死,并且死得其时,死得其所。匈牙利大诗人裴多菲说自己最害怕的死亡是病死于床上,男儿应该在战斗中捐躯。结果他身体力行,在抵抗侵略中献出了年轻的生命。所以蒙田说得好:“学会怎样去死的人便会忘记怎样去做奴隶,认识死的方法可以解除我们的一切奴役和束缚。”
尼采在《论自由的死》中告诫世人说:“许多人死得太晚,有些人又死得太早,人应该死得其时,才称得上自由的死和死中得自由。”尼采写道:“我的死,我向你赞颂,这是自由的死,因为我要它时,它便向我走来。”苏格拉底在谈笑中饮酒而死,就是自由的死。“超越死亡”是个新名词。人是一种生物,生物有生必有死。任何人都不能真正超越死亡而达到不朽。但人可以把追求不朽当成一种信仰,在思想上超越死亡。自然死亡是生命的规律。著名人类学家弗雷泽指出,对某些人来说,“死亡从来不是自然的”,他们以为任何死亡的发生必然能找到神秘的致死原因,诸如各种借口的外部原因导致了死亡的发生。他们坚信,若没有这些因素,人本来是可以永远活着的。
在人的一生中存在着无数的矛盾。诸如,个人与社会,可能与现实,自由与限制,理性与非理性,责任感与无能为力等。正是这无数的矛盾导致了人生的各种痛苦,而所有的痛苦又源自于一个根本性的问题——人是有死者。生存信念就是人对其“有死性”这一生存失败的主动担当。生存信念表征着人在其生存过程中依靠知、情、意去坚定地追求生命的理想、价值与意义。任何一需要生存信念?究其缘由,是因为人类永远无法摆脱现实与超世,事实世界与价值世界的纠缠。这两重世界犹如缠绕着拉奥孔的蛇一样缠绕着人。现世是人生所在的位置,这一个生存位置是自然的,不存在意义问题的质朴之境,人偏偏又难以忍受在一个没有意义的现世中存活,向现世索求意义就成了人的本质冲动。生存的悖论出现了:现世本无意义可言不得不在这个世界中生活的人又要求它有意义。这种意义从哪里获得呢?
他只能用人所寻求的生存信念来确立。生存信念赋予人生以意义,一个人只有确立了坚定而真诚的人生信念,才会感到人生有意义。反之,如果一个人没有确立人生信念或丧失了原有的人生信念,他就会感到人生枯燥乏味。即使生活上衣食无忧,工作紧张忙碌,仍然会感到自己所走的一切毫无意义。生存信念是人生力量源泉所在,它不仅为人生实践提供不竭的动力和毅力,为人生之明奋斗的方向,而且还为人生提供了一个至高无上的价值标准,使人虽然置身于痛苦、矛盾有死的现世之中,却能够用超世的眼光看待现世。正是这种吧超经验世界之外的绝对价值引入生存之有限性和世界无目的性的活动,才让置身于无意义的现实世界中的个体有能力驱除内心的寒冷与苦涩。
尼采从张扬生命是善,贬损生命是恶这个原则出发对他那个时代以及他本人所理解的基督教的善恶观进行了猛烈、刻薄乃至充满恶毒意味的攻击。听说:“什么是善?——所有促进人的强力感、强力意志,强力本身的东西。什么是恶?——所有源于软弱的东西。什么是幸福感?——促进强力,克服阻力的感觉。他的审美观从“重估一切价值”为基础,他说“艺术的根本仍然在于使生命变得完美,在于制造完美性和充实感,艺术本质上是对生命的肯定和祝福,使生命神性化。
从张扬生命是美的观点出发,尼采还提出了他对丑的看法。他认为:“丑陋意味着一个种类的颓废、矛盾,而且缺乏协调的渴望——这意味着因缺乏组织力——用心灵的表达方式来说就是意志——而产生的衰退。尼采强调,对美的追求应该以具体的生命和生活为中心,取代对抽象的概念和理性的追求,用充满强力意志的生命取代自我丧失,走向衰落的生命,将人推向自由、解放、创造的艺术追求之路,让生活本能在纵情的艺术涌动中摆脱各种压抑,让生命在丰盈和充满张力的艺术创造中走向伟大。于是,艺术成为生命走向崇高与壮美的手段、诱因和兴奋剂。
生命不仅要超越有限的现实世界,更要追求全新的完美世界。然而,由于生命天生的不完备性,使得它不断朝着完美发展,但它又永远达不到绝对的完美,惟有艺术能为生命提供这样一个完美的天地。在这里生命所需要的一切全都能得到满足,虽然是虚幻的满足,但生命却认真地把它当做真实的满足,这也许正是生命需要艺术的原因。海明威的短篇小说《打不败的人》描写了不走运的斗牛士曼努尔-加尔西亚与一头凶猛的牛之间的一场生命的较量,几经生与死的搏斗,终于将牛杀死。虽然他本人也倒下了,但那种不甘失败的生命拼搏,给我们揭示出这就是生命在求得完善中的抗争,这就是生命本身的展示和弘扬,这就是生命力伸展本身的世界。生命在这里只能得到自由伸展,而不会受到任何局限。生命只有在突进时才是完美的,艺术创造作为对突进中的生命本身的把握,它当然希望生命向前迈进的世界和生命力本身一样完美。
生命美学认为,艺术是生命力永恒运作的表现。在人类的早期阶段当生命受到一种内在的情绪激荡时,它必然会进入一种无法抑制的情不自禁的状态,于是伴随着这种情绪冲动而发出的声音和躯体的动作,便使这一情绪在自然状态下得以发泄,这就是生命力的释放。此时便产生了原始的歌舞。大量的艺术起源资料表现,人类最本源的生命冲动是性冲动,歌舞便是性冲动的主要标志。
从人的需要层次看,人不但要生存,而且发展。生存需要将人置于现实活动的层面,发展的需要则将人推向对自由渴望的未来奋斗之路。但人在现实中所获得的只是有限的自由,为了追求无限的自由,人类只能借助有限的历史通道去实现无限,艺术就是对无限世界的自我展现,无限作为艺术世界的特征是艺术在超越冲动中实现其价值和意义的根本。当人类步入艺术境界时,也就摆脱了有限世界的种种纠缠,从而获得了自身的自由性及其无限发展的可能性。艺术总是伴随着我们从有限的现实中超越而出,进入无限自由的追求之中,去猎取人生的价值和意义。没有艺术,人类处于有限困境中的生存就不可想象。
我们能够快乐地活着,快乐地活在这人世上,享受着各种生活的满足与失望,可结果却是一样的,任何活着的东西都难逃一死。这个生命特有的属性,无论怎样辩驳,如何高深去探索都将是不变的结果——死。不可辩驳的死之是另一个世界的开始,但我们可以把它理解成一种从容的旅途,哪将是酸甜苦辣,反此一回。
死乃是生命的归属,不容我们去摆布,正如地震、海啸一样疯狂来临之前,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即使有时想到它的可怕会促使我们虚冒冷汗,惊心动魄一番,然而这种感觉亦是一瞬即逝,就像闪电雷鸣一般,迅速过后便没了踪影,来不及问津。
人,一生一世就这一辈子,命运的规律就是这么简单易懂。可是人们往往是一叶障目,很难真正的明白,还是免不了苦思冥想究其根由,进而提出种种不死的疑问。如果说这是为了活得满足,那么又将怎样接受不其而致的死之呢?这个问题是始终无法解释清楚。自然寿命会告诉我们答案,那么这个答案就是死。
客观地讲,在死这面前,我们别无选择,只有从容、勇敢地接受。因为它与上帝是一样的神圣,而我们均是被动的。如果我们能够有选择的去死,又有谁会从容选择它呢!因此,对于自然而来的死我们是束手无策的,只能坐以待毙。如果情愿选择去死,那是很骄傲的一件事情,惊天地,泣鬼神。我们因此而变得活跃起来,主动起来,对于死也就近了一些,感觉就会异常敏锐,自然不会充满无奈与痛苦。对于活着的人来说,无感觉的死,就会死得不明不白,含恨而终,像一只无声的炸弹,结局是没有动静的。有感觉得死应该是一种幸福,死得其时,死得其所。